一百年度僧眾三日禪修導師開示

(一)

  修行最重要的就是師父說法、諸位聽法的這一念心。在這一念心上用功,就稱之「無為法」。佛說八萬四千法,「為治一切心」。所有的法門都是對治法門,都是用來對治我們的妄想、對治我們的執著。凡夫的妄想很多,歸納起來,就是見思惑、塵沙惑、無明惑三種煩惱。修行要在這念心上修,起了煩惱,就要對治;心跑掉了,要把它收回來;起了妄想,就要破除妄想。這些道理大家都知道,雖然知道,但是做不到。所以,修行最重要的就是要實踐,做一分就得一分,做十分就得十分。

  平時大家都知道修福報、修忍辱、修精進、廣結善緣,現在則要放下。這念心要提得起、要放得下。什麼是「提得起」?心當中只起善念,不起惡念;口業也要清淨,不惡口、不兩舌、不妄言、不綺語,不講壞話,只講好話、只講佛法;身體不做壞事,只做佛事。這就是提得起,這樣就有無量的福報。

  現在禪修,就要放下。這念心不但不起惡念,連善念也不要起,統統放下,善惡兩亡。為什麼?要無念。「無念」,就是無雜念,如《金剛經》所說的「應無所住而生其心」,覺性要存在。覺性,就是聽法這念心。

  這念心有體、有用。平時我們只知道用這一念心;用完了,要把能用這個心收回來。無用,就歸還自心、歸還覺性,這就是無為法。所以,《金剛經》云:「一切賢聖皆以無為法而有差別。」靜坐的時候,不但惡念不起,善念也不起,口完全停止作用,身體只有行香、坐香。換句話說,只有這一念心,沒有第二念。假使不在這裡用功,所得到的就是生滅法、就是福報。福報用完了,就沒有了。所以,無為法是出家眾的根本。

  什麼是出家?第一,出紅塵家。大眾已經出家了,第一步的心願達到了。第二步,要出三界家,就要努力了。三界,指欲界、色界、無色界。怎麼出三界家呢?就是要漏盡心當中的見惑、思惑。

  所謂「見」,就是我們的知見。知道世間一切都是無常、都是緣起。緣,一個是善緣、一個是惡緣。我們這個世界是善惡業夾雜,因為有善業、有惡業,於是形成我們這個世界。這個世界不是任何人所創造的,佛法說,世間乃因緣和合所生,緣起緣滅。每個人都有善業、惡業,始終是一個善性循環和惡性循環,所以這個世界稱為五濁惡世。

  要出離五濁惡世,就是要出三界。如何出三界?第一,要破見惑。見,是我們的知見。世間一切都是因緣所生,不是什麼人、什麼神、什麼佛所創造的。假使見思惑、塵沙惑、無明惑沒有了,這個世界就沒有了。三惑漏盡,就成為清淨的淨土,這是真淨土。一般人都想生淨土,淨土在哪裡?淨土就在淨心當中。心清淨,就是淨土;心不清淨,就沒有淨土。這是百分之百的真理。心當中沒有煩惱,心當中清淨,行住坐臥都是在淨土當中。

  淨土宗是用蓮花作為譬喻,「蓮出污泥而不染」,我們這念心就像蓮花一樣。這個世界就是污泥,五濁惡世就是污泥。所謂「白蓮台上觀世音」,在五濁惡世當中,心不染塵,就是一朵白蓮花,就能得解脫。如禪宗祖師所說:「百花叢裡過,片葉不沾身」,這個世界就是一個「百花叢」,裡面什麼都有,光怪陸離,五光十色,什麼都有。如何不沾身?必須心不染著,見到好的不生貪愛,見到壞的也不煩惱,心無所住。以蓮花為喻,香水倒在蓮花上,蓮花也不著;臭水倒到蓮花上,蓮花也不著。禪和淨,是一樣的道理,大家要了解。假使不了解這個道理,不可能生淨土。了解了以後,心保持清淨,時時刻刻都坐在蓮花台上、都在淨土當中;有了煩惱,就把它看破。所以,禪淨是一如的。

  佛法所有法門都是方便,都是用來對治我們心當中的煩惱,這就是正確的觀念。佛法是以人為根本,人以心為根本,心以覺悟為根本。每個人都有心、都有佛性,為什麼不能成佛、不能成道、不能得解脫,始終都在憂悲苦惱、生老病死當中?就是因為沒有覺悟。這一生,不是覺悟就了了,還要時時刻刻覺察、覺照。因為我們的心當中有塵垢、有心結,告訴自己不要打妄想,偏偏要打妄想;告訴自己不生貪愛,偏偏要起貪愛;告訴自己不要執著,偏偏要執著;知道打坐不要打瞌睡,偏偏要昏沉,這些就是習氣使然。我們的心有塵、有垢、有結,所以,必須用種種法門,解開心中的結,洗掉心當中的塵垢。

  佛經裡譬喻,每個人都有一面寶鏡。寶鏡,就是指我們這念清淨心。雖然每個人都有一面寶鏡,但是無始以來造了種種惡業、起了種種執著,寶鏡蒙塵。所以,現在沒有別的,只有去除塵垢,要時時刻刻擦拭。神秀大師說:「身是菩提樹,心如明鏡台,時時勤拂拭,勿使惹塵埃。」如何擦拭?一個是慚愧,一個是懺悔,一個是知過、改過,一個是返照。由於六根不清淨,所以要返照;六根清淨了,這念心就成了白蓮花。這就是修行的功夫。

  禪宗祖師說,我們這個心就像一畝田:「手把青秧插滿田,低頭便見水中天,六根清淨方為道,退步原來是向前。」我們這個心是野田。為什麼?陶淵明說:「田園將蕪胡不歸?」不是指家中的田園,而是指我們心當中的煩惱、無明。這個心田荒蕪了,裡面有石頭、瓦塊、雜草、稗子、垃圾……什麼都有,充滿了名利財色、我執我所,見惑、思惑……障蔽了心源,所以,必須返照、深耕。為什麼要出家?就是為了出三界、得解脫,證菩提、證涅槃。要出離三界,必須要下功夫,返照自心,把心當中的雜草、垃圾、石頭、瓦塊都化掉。

  「手把青秧插滿田」,什麼是「青秧」?出了家,就要發願,要證菩提、證涅槃,要了生脫死,要上求佛道、下化眾生、發菩提心,這就是「青秧」。發了大願了,除了離開紅塵之家,還要離開欲界、色界、無色界,所以要誦經、打坐,慚愧、懺悔……把這些好的種子種在八識田當中。有了煩惱,要把它化掉,這樣不斷地修善積福,就是「手把青秧插滿田」。

  「低頭便見水中天」,「低頭」就是回光返照。眼睛不要看外面,要看自己的心;耳朵不要聽外面的聲音,要「反聞聞自性」,時時刻刻照住自己這一念覺性。「六根清淨方為道」,如此返照,直到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六根清淨。清淨心現前,就是道。道在哪裡?道,就是清淨心。「原來退步是向前」,退後一步,海闊天空。不要跟他人爭長論短,什麼事情都要退後一步。退後一步,就是向前。

  我們要改造這個心田,把它改造成福田。茶陵郁禪師開悟云:「我有明珠一顆,久被塵勞關鎖,今朝塵盡光生,照破山河萬朵。」「明珠」就是指我們這念心。必須經過返照,才能擦去明珠上的塵垢。佛經又譬喻,每個人都有一個金礦,金當中有礦,礦當中有金。現在,必須汰沙鍊金,煉去雜質,真金就能現前。真金現前了,永遠不會再變成礦。真金,就是菩提心、清淨心。

  佛經上的許多譬喻,都是指我們這念心,假使不了解這個道理,修行就會走錯路、走遠路。無論是禪、淨、密、律,一切都要歸於這念心。無論修任何法門,都要銷歸自性。自性,就是人人本具的清淨心,要在這個地方來用功。


(二)

  《六祖壇經》云:「離道別覓道,終身不見道,波波度一生,到頭還自懊。」修道,必須知道「道」在哪裡。「離道別覓道」,每個人都想成道,到東西南北四處去找,想生東方、西方,這些都是方便,一切都在這念心當中。道,沒有東西南北;東方、西方,都是佛方便說法。佛經上說,西方距此十萬億佛土,但「屈伸臂頃到蓮池」,一剎那就到了蓮池,這是什麼道理呢?這念心清淨了,不動腳跟,當下就是淨土。

  修行必須明白這個理,明白了以後再來修行,易如反掌。如同我們到台北,必須找到一條路,不要走錯路、不要走遠路,否則就是南轅北轍,本來要到北方,卻往南方走,始終不能到家。道也是如此,所謂「學道者如牛毛,得道者如麟角」,修行、修道的人這麼多,有幾個人成道?如果不相信這個理,只相信方便的法門,始終無法達到目的地。佛說八萬四千法門,目的都在漏盡煩惱。三惑漏盡了,法門統統都要捨掉,更何況是邪知邪見或與佛法不相干的法?因此,《金剛經》云:「法尚應捨,何況非法?」

  我們還沒有漏盡煩惱,就要修一切方便。例如,三十七助道品。三十七助道品不是道,而是助道的方法,幫助我們漏盡煩惱。所以,無論是念佛、誦經、持咒、參禪……一切法門都是助道的方便。道本來就是現成的,不是修來的。假使是修來的,有成就有壞,有生就有死。無論生到什麼世界,有生一定有死。生到天上,天福享盡了,還是要輪迴。因此,不生就不死,不生就不滅。

  佛性是本具的,不生,法爾如是,本自具足。諸位聽法這念心,從過去到現在都沒有生滅,只因妄想、執著,所以這念清淨心、無為心、菩提心、涅槃心不現前。只要把煩惱漏盡、執著破盡,我們的壽命就是無始無終,如阿彌陀佛一樣「無量壽、無量光」。「阿彌陀佛」,就是指我們這念覺性,不是外面有一尊佛。因此,必須「不作佛求、不作法求、不作僧求、不作眾生求」,一切都是現成的,這念心具足無量的智慧、功德、福報。

  打坐,就是要把妄想統統放下。第一個,不打妄想;第二個,不落昏沉。聽法這念心要清楚明白,保持正念,這就是打坐。過去,維摩詰居士看到舍利弗尊者正在打坐,就問舍利弗尊者:「你在做什麼?」舍利弗尊者答:「我在坐禪。」「你怎麼坐呢?」舍利弗尊者知道維摩詰居士是金粟如來轉世,不敢多講,就說:「請問大士,究竟如何才是打坐?」維摩詰居士開示:「不於三界現身意,是為宴坐。」若能朝這個方向去努力,每個人都能成佛、都能成道。打坐就是不動身口意,保持這念清淨心、這念覺性,不落昏沉、不打妄想,不攀緣──不想過去、不想現在、不想未來,這念覺性清清楚楚、了了分明,這就是靜坐,就是這麼簡單。

  平時建設道場、弘揚佛法、普度眾生,是大慈悲心,福慧雙修。無論出家、在家,都要廣積福慧資糧,沒有福報也沒有辦法成道;有了福報,才能在這裡禪修。平常要提得起,現在就要放得下。既然要放下,為什麼還有妄想、還有昏沉,坐在這個地方不得自在?就是因為生死心不切。這個世界大災大難相繼而來,全世界都有火災、風災、水災、地震、戰爭、毒氣、瘟疫,一波一波地來。現在是末法時代,「人命無常呼吸間,眼觀紅日落西山」,所謂「萬般帶不去,唯有業隨身」,無論多麼富有,一口氣不來,什麼都帶不走,只有隨著所造的一切善、惡業流轉。因此,我們要了解,世間是無常的,要放下。

  〈順治皇帝出家自嘆詩〉也說明了無常:「秦吞六國漢登基」,秦始皇把六國滅了,統一天下;漢高祖又滅了秦朝……一代一代都是如此的。「古來多少英雄漢,南北山頭臥土泥」。無論是過去或現在,無論是獨裁國家或是民主國家,都是一樣的,改朝換代,一代一代地過去,如俗話說:「長江後浪推前浪,世上新人趕舊人。」經過第一次及第二次世界大戰,死了多少人?整個世界就像墳場一樣。

  如何才能脫離無常?《無常經》云:「假使妙高山,劫盡皆壞散,大海深無底,亦復皆枯竭,大地及日月,時至皆歸盡,未曾有一事,不被無常吞。……唯有佛菩提,是真歸仗處。」無論是高山、大海,最後統統都要壞掉,只有善法,只有菩提心、涅槃心、清淨心、無住心、無染著心,才是我們依靠的地方。

  所以,為什麼要出家?為什麼要修行?想到這些道理,就不會打妄想,自己的道心就會提得起來。否則,連道心都提不起來,打坐時,不是昏沉,就是妄想;不是妄想,就是無聊……有什麼用?毫無用處。在平時就要有這種覺悟:人命是無常的,假使道業沒有成就,就往生了,多可惜啊!古人所說:「壯志未酬身先死,常使英雄淚滿襟」,有些人有萬丈的雄心,要為世間、要救世間,成英雄、成豪傑、成偉人,還沒有完成目標、還沒有達到壯志,就往生了。修行也是如此,想離開三界,想證菩提、想證涅槃,上求佛道,下化眾生,還不知道菩提、涅槃在哪裡,還不知道道在哪裡,但人命無常,就往生了。什麼是白無常、黑無常?白天是無常,晚上也是無常,無常到來,誰也逃不了。怎麼逃?平時就要廣積福慧資糧,最後打坐修行,保持這念清淨心、無為心,就能脫離無常。如果不了解這些道理,修行怎麼成功?平時散亂,悠悠忽忽、顛顛倒倒,打坐昏昏沉沉,連道在哪裡都不知道,怎麼修道呢?

  三業清淨就是道,如何才能達到三業清淨?必須自己回光返照。儒家云:「克念則聖,罔念則狂」,克制自己的妄想、顛倒,就能夠超凡入聖。「罔念則狂」,假使不知道克制自己的起心動念,念頭跑到哪裡都不知道,打妄想、生無明,起顛倒、我執我所,那就成了狂人,就會墮落。所以,平時就要收攝六根,六根要清淨、六根要返照。古德云:「學道猶如守禁城,晝防六賊夜惺惺,中軍主將能行令,不動干戈致太平。」六根管得很好,六根就清淨;管得不好,就成了六賊。這六個賊人,日夜在我們的心當中偷我們的功德。因此,修行就像守禁城,或是守軍營、守前方的要塞,無論是白天或晚上,眼睛都要盯著,看看有沒有賊人前來。白天如此,晚上也是如此,不能錯過一分一秒。守護六根,猶如防守禁城。六根對六塵,當中產生六識,就成了十八界,就墮落了。

  修行就在六根門頭來修,六根清淨了就是道。儒家也談這個道理,孔子說:「非禮勿視,非禮勿聽,非禮勿言,非禮勿動」,「非禮勿視」,不應該看的就不要看;假使看了,心就跑掉了。時時刻刻要往內看,堅住覺性。「非禮勿聽」,不是正當的事情,就不要去聽。「非禮勿動」,應該做的就要做,不應該做的不要輕舉妄動,一動就是罪過。老子也說:「五色令人目盲,五音令人耳聾」,五色看久了,眼睛會瞎掉;沈迷於五音,耳朵就聾掉了,心就跑掉了。

  佛經告訴我們要「無住」,「應無所住而生其心」,這念心要淨、要定、要明,有了過失要馬上改正。陶淵明說:「結廬在人境,而無車馬喧,問君何能爾,心遠地自偏」,「結廬在人境」,別人都在深山打坐,我在人間就能修行,所謂「十字街頭好打坐」,心在定當中,不要看外面的東西,《金剛經》云:「凡所有相,皆是虛妄,若見諸相非相,即見如來」,保持覺心,惺惺寂寂,寂寂惺惺,就在這個地方用功。「結廬在人境,而無車馬喧」,不要管外面的境界,把這念心收回來,安住在覺性上,就是另外一個空間。大眾在禪堂裡禪修,要通身放下,連禪堂都不知道,只有這一念覺性存在,這樣功夫就用上了。

  平時在常住發心,「修一切善,無善不修;斷一切惡,無惡不斷;度一切眾生,無眾生不度」,現在在禪堂裡,沒有眾生可度,沒有惡可斷,沒有善可行,這念清淨心就是最高的善法──中道實相善。佛法裡,善分成三種,一個是假觀善、一個是真空善、一個是中道實相善。諸位在這裡打坐,就是中道實相善,是最高的善,超越俗諦、超越真諦,是中道第一義諦,這念心清清楚楚,了了分明,常寂常照,只有這一念,沒有第二念。


(三)

  悟道,就是悟到這個道理,照這個方法去修,絕對不會走遠路,絕對不會走錯路。古德云:「明明白白一條路,千千萬萬不肯修」,什麼是「明明白白一條路」?師父在這裡說法,諸位聽法這個心,不是明明白白嗎?要在這念心上來用功,不要打妄想,不要落昏沉,堅住正念,隨順覺性,這就是「明明白白一條路」。經云:「佛在靈山莫遠求」,諸位聽法這念靈知靈覺,就是「靈山」。相信這個道理達到百分之百,一點懷疑都沒有,道就現前,這念清淨心、無為心就現前了。

  佛經云:「一念相應成正覺」,與哪一念相應?與無為法相應,與清淨心相應,與無念、無住、無為這念覺性相應,就能成正覺。每個人都有這念心,只是提也提不起,放也放不下。修行要提得起也放得下,動的時候,要提得起,諸惡莫作,眾善奉行;靜的時候,萬緣放下,一念不生。修行就是有動、有靜,動也動得,靜也靜得,就能得自在。一般人動也動不得,靜也靜不得,心一動,就打妄想,就起貪瞋癡,造殺盜淫;嘴一動,就是惡口、兩舌、綺語、妄言,說種種的壞話;身一動,就胡作非為。一般人就是動也動不得,靜也靜不得。一靜下來,就感覺無聊、感覺空虛、煩惱、憂愁,所以,現代患憂鬱症的人很多。

  我們要動也動得、靜也靜得。一動,就是萬善圓彰。心只起善念,不起惡念;口只講佛法,不講壞話;身,只做佛事,不做壞事;打坐的時候,一念不生,這就是菩薩。在這個地方用功,用上了,這一生就能成道。假使始終和這個道理不相應,就要檢討反省、慚愧懺悔。什麼叫不相應?與無為法不相應,坐在這裡昏沉、妄想,心煩意亂,這就是不相應。因為過去沒有用這個功夫,當然不相應,現在就要「生處轉熟,熟處轉生」,要多靜坐,練習這個功夫,總有一天會達到這個境界;達到這個境界,就是諸佛、就是菩薩。所謂「菩薩清涼月,常遊畢竟空,眾生心水淨,菩提影現中」,就是指我們這念心。

  中台禪寺建設完成了,大眾要用功、要落實,要進一步弘揚佛法,自利利他。《楞嚴經》云:「自未得度,先度人者,菩薩發心」,這是第一個境界。第二個境界,「自覺已圓,能覺他者,如來應世」。每個人只要發心,在平時修一切善,無善不修;斷一切惡,無惡不斷;度一切眾生,無眾生不度,這是菩薩發心,在利他當中完成自利。現在打坐,就要一念不生,這是自己的事情,這個才是自己。這念心要淨、要定、要明,要能作主,不打妄想、不落昏沉,這念心清清楚楚、了了分明,這念心才是自己。這念心養成了,壽命無始無終,就是無量壽、無量光。

  「師父引進門,修行在個人」,師父把這些道理告訴大眾,自己要用功,用一分得一分,用十分得十分。一般人只知道布施修善有無量的福報、無量的功德,經云:「若人靜坐一須臾,勝造恆沙七寶塔,寶塔畢竟化為塵,一念淨心成正覺。」整個世界都會壞掉,這念心清淨了,不會壞。清淨心什麼時候現前呢?就看自己的努力。

  所謂「聞道有先後,開悟有遲疾,保養需時間,成道看因緣」,先聞道的是師兄,後聞道的是師弟,每個人的因緣都不一樣。「開悟有遲疾」,不要羨慕別人開悟,過去他修得很好,所以先開悟。悟什麼?悟這一念清淨心、悟這一念佛性。悟了以後不是就了了,還要悟後起修。悟了以後,知道每個人都有佛性、每個人都有覺性,這個道理千真萬確。悟到「在聖不增,在凡不減」,成了佛以後,這念心不增加一絲一毫;雖然是薄地凡夫,這念心也不減少一絲一毫。「保養需時間」,悟了道不是馬上就能成道,悟了以後,要保養聖胎,在動靜閒忙當中保養這念心。保養成功了,最後就能成道,因此,「成道看因緣」。要了解這些道理,假使不了解,急也沒有用,因為「解鈴還須繫鈴人」,過去所造的惡業,誰也幫不上忙,必須自己去消化、去慚愧、去懺悔、去檢討、去化掉。用三十七助道品,慚愧、檢討,知過、改過。

  在平時,要修四念處觀──「觀身不淨、觀受是苦、觀心無常、觀法無我」。四念處,有總相念和別相念,專門用來對治煩惱。假使不修四念處觀,難以對治煩惱。所以,修行要找對方向,不要走錯路;否則,天天誦經、天天打坐、天天作早晚課,心卻跑掉了。一切法門都是對治法門,「念佛有一個自性佛」,我們的心當中有一個自性佛,要往心當中念,念而無念。起煩惱了,念一句:「阿彌陀佛!」把煩惱照破,這就是念佛的人。「誦經有一卷無字經」,念佛的目的,在於顯出我們心當中的佛;誦經的目的,在於顯出心當中有一部無字真經,要念而無念,修而無修。念是一個方便,修也是一個方便。念了以後,歸於無念。無念,就是歸還本心,歸於諸位聽法這念覺性,這就是本心。修了以後,要歸於無修。無修的這念覺性,才是我們的本性。

  這念心有體、相、用三大。每個人都有這念心,平常我們都在用這念心,眼睛看、耳朵聽、手在作用,這些都是心的作用。打坐,就是歸於體,歸於無作用,沉澱這念心,保持清淨、保持不動、保持覺性,一念不生,這才是自己,這是最高的境界。 一念不生,不是昏沉、不是妄想。南臺守安禪師云:「南臺靜坐一爐香,終日凝然萬慮亡;不是息心除妄想,都緣無事可思量。」大眾在禪堂裡打坐,什麼都不管,通身放下,只有這一念覺性,行住坐臥不離當念。「終日凝然萬慮亡,不是息心除妄想,都緣無事可思量」,這念心坦坦蕩蕩,一念不生,什麼事都沒有,這就是自己的本來面目。 這三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,大眾在這裡用功,念念分明,不要打妄想、不要落昏沉,這念心始終像一盞燈一樣,像燒香的煙一樣,當中沒有夾雜、沒有間斷,只有這一念心,這就是用功。沒有別的,就是一個「歇」。「歇」,就是不動,保持這念覺性。狂心頓歇,歇即菩提!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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