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禪門探微









雪竇重顯禪師

文╱編輯部  圖╱傳塔

  雪竇重顯禪師,宋代僧,四川遂寧人,俗姓李,依普安院仁詵上人座下出家,遍參善知識。至雲門宗智門光祚禪師處,於問答間頓悟,為付法弟子。師住雪竇山資聖寺三十一年,大振雲門宗風,號稱「雲門中興」。

不起一念 云何有過

  師自幼即不食葷腥,亦不喜遊戲之事。七歲時見到僧人經過家門,持捧袈裟,歡喜異常;聽聞梵唄之聲,便即淚下,父母問師原因,師懇請出家,但父母不允。咸平年間,父母雙亡,師於普安院仁銑上人座下披剃,後至大慈寺聽元瑩法師講《圓覺經疏》。聽講期間,師執卷入室請益,問至「心本是佛,由念起而漂沉」之大義時,往返數次,但元瑩法師不能以理服之,乃拱手稱謝向師說道:「子非滯教者。吾聞南方有得諸佛清淨法眼者,子其從之,彼待子之求也久矣。」師於是至石門蘊聰禪師門下,參究三年,然機緣仍不相契。蘊聰禪師向師言:「此事非思量分別所解。隨州智門祚禪師,子之師也。」師便前往參訪。

  一日,師向智門禪師請益:「不起一念,云何有過?」禪師示意其向前,師才走近,智門禪師忽然舉起拂子打下,師正欲開口,禪師又打。師豁然開悟,於智門禪師座下留止五年,盡得其道,繼續遍參善知識。曾受舉薦住持蘇州(今江蘇)洞庭翠峰寺,後應明州(今浙江)知州曾會之請,住持雪竇山資聖寺。

  資聖寺開堂日,師於法座前環視大眾,言:「若論本分相見,不必高陞法座。」並以手比劃,說道:「諸人隨山僧手看。無量諸佛國土一時現前,各各仔細觀瞻,其或涯際未知,不免拖泥帶水。」便陞座。維那白槌畢,有僧人從眾中出,師止住言:「如來正法眼藏,委在今日,放行則瓦礫生光,把住則真金失色,權柄在手,殺活臨時,其有作者,共相證據。」

  並普觀大眾,開示道:「人天普集,合發明個什麼事,焉可互分賓主,馳騁問答?便當宗乘去,廣大門風,威德自在,輝騰今古,把定乾坤。千聖祇言自知,五乘莫能建立。所以聲前悟旨,猶迷顧鑒之端;言下知宗,尚昧識情之表。諸人要知真實相為麼?但以上無攀仰,下絕己躬,自然常光現前,個個壁立千仞。還辯明得也無?未辯辯取,未明明取,既辯明得,能截生死流,同據佛祖位。妙圓超悟,正在此時,堪報不報之恩,以助無為之化。」

朝打三千 暮打八百

  遇有學人請法,師言簡意賅,借喻平常,或嚴施以棒,直言威喝,意欲敦促提念,使學人於問答間徹悟心源,參透究竟。如師上堂曾言:「田地穩密底,佛祖不敢近,為什麼擡腳不起?神通游戲底,鬼神不能測,為什麼下腳不得?直饒十字縱橫。朝打三千,暮打八百。」

  師在洞庭翠峰寺時,某日,五位僧人來寺參學。師言:「洞庭絕頂無行路,不假梯航試道看。」僧言:「特來禮拜和尚。」師言:「湛水停舟,徒勞運濟。」僧默然無語。師召其向前,僧齊往前,師說道:「將頭不猛,帶累三軍。參堂去。」

  某日,師問一僧:「什處人?」僧提起坐具。師言:「蝦跳不出斗。」僧云:「跳。」師便打。僧云:「更跳。」師又打,僧便走,師喚回。僧作禮道:「觸忤和尚。」師言:「我要這話行,儞又走作麼?」僧言:「已徧天下了也。」師又打五棒。僧言:「有諸方在。」師言:「儞只管喫棒。」

  師又問一僧名何?僧答:「宗雅。」師問:「雅即不問,如何是宗?」僧不知如何回答,師給其三日。三日間,僧頻頻前來覆答,師皆未回應。僧問:「和尚作麼生?」師反問:「儞何不問?」僧擬問,師連打數棒。

  有僧問:「如何是佛法大意?」師答:「祥雲五色。」僧回:「學人不會。」師言:「頭上漫漫。」

  問:「達磨未來時如何?」師答:「猿啼古木。」問:「來後如何?」師答:「鶴唳青霄。」

  問:「和尚未見智門時如何?」師言:「爾鼻孔在我手裡。」問:「見後如何?」師言:「穿過髑髏。」

  問:「寂寂忘言,誰是得者?」師言:「卸帽穿雲去。」再問:「如何領會?」師言:「披簑帶雨歸。」僧言:「三十年後,此話大行。」師言:「一場酸澀。」

  問:「黑豆未生芽時如何?」師云:「餧驢餧馬。」再問:「生芽後如何?」師云:「透水透沙。」

  問:「如何是維摩一默?」師答:「寒山訪拾得。」問:「恁麼則入不二之門?」師噓一聲,作偈言:「維摩大士去何從,千古令人望莫窮。不二法門休更問,夜來明月上孤峯。」

  一日,師遊山周覽,來到寺院西南,弟子為其所建之壽塔處,對侍者說:「何日復來於此。」左右哀驚,迎請師還,侍者請師留下遺偈,師言:「平生唯患語之多矣。」隔日,將衣鞋器皿等物分給弟子,並言七月七日再來相見。時至,師盥沐整衣,側臥而滅,世壽七十三,僧臘五十夏。起塔於寺之西塢,諡號明覺大師,付法弟子中以天衣義懷禪師最為著名。師擅文字,曾作「頌古百則」,闡明禪門玄旨,另有《明覺禪師語錄》、《雪竇開堂錄》、《雪竇拈古集》等著作流傳於世。



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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