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／普蓮寺護法會會長、前東華大學生態與環境教育研究所教授　張惠珠（傳琛）

　　秋天到了，紅澄澄的柿子陸續上市，無論是軟的、硬的，還是做成乾乾的柿餅，都十分美味也相當討喜，因為「柿柿如意」就是「事事如意」呀！一般吃的柿子品種是產自中國的柿樹，品種眾多，是落葉喬木，果實的大小形狀也有許多變異，但是果皮都是光滑的；本文要介紹一種原生於台灣的柿樹屬植物，它是常綠喬木，它的果實表面被滿了絹毛，它的名字就叫毛柿。

　　毛柿又稱台灣黑檀或台灣烏木，是柿樹科，柿樹屬下的一個種，原產於恆春半島、蘭嶼、綠島和龜山島。菲律賓群島也多有分布，所以毛柿也叫菲律賓烏木，而Diospyros philippensis（Desr.）Gurke則是毛柿在《台灣植物誌》中所使用的學名。另外Diospyros discolor Willd.也是使用了數十年的毛柿學名，依此大陸稱毛柿為異色柿；後來發現該學名是不合法名。目前國際公認的毛柿學名是Diospyros blancoi A.DC.。

柿柿如意天神果

　　要認識毛柿得先認識它的家族──柿樹科（Ebenaceae）和它的兄弟──柿樹屬（Diospyros）。柿樹科是一群主要生長於熱帶的合瓣花植物，為喬木或灌木，通常雌雄異株。花冠鐘形3～5淺裂；花萼3～5淺裂，宿存於果上；果為肉質漿果，柿樹屬的漿果成熟去澀後，許多成為人類的美食。屬名Diospyros來自希臘文“Diosjoves”「宙斯的」，及“pyros”「果實」，宙斯是希臘神話中的天神，所以Diospyros意為天神的果實。「天神的果實」和華人的「柿柿如意」還真搭當呢！在英文中好吃的柿樹果實叫“persimmon”。美麗的柿樹木材稱“ebony”是柿樹的心材，質地細緻堅硬，色澤黑亮照人，是上好的家具及雕刻用材，中文名叫烏木或黑檀。你知道嗎？昂貴高級鋼琴的黑鍵就是烏木做成的，還有早期高級西洋棋的黑棋也可用烏木雕成。烏木很貴重，使用烏木是很豪華的！

全身是毛的毛柿

　　毛柿為常綠喬木，主幹粗壯直立，樹皮黑褐色，樹高可達20公尺，樹冠呈倒卵形，冠幅2～4公尺。除樹幹外幾乎全身被毛。枝葉濃密，小枝、葉柄、葉背、花及果都被黃褐色絹毛。葉革質，互生，單葉，葉片橢圓披針形，全緣或略波狀緣，大小變異大，先端銳尖，葉基鈍，葉正面平滑。雌雄異株，萼與花冠皆4裂，花冠鐘形為乳黃色，瓣片反捲；雄花數朵腋生，成繖房花序；雌花腋生，單一，子房上位；花期為4～6月。果為漿果，徑約8公分，密被褐色長柔毛，熟時紅色，味香甜可食，只是台灣的毛柿子大肉少，要有心理準備（菲律賓有無子的品種哦！），果期在7～9月；吃毛柿時要先削皮，否則果皮上的毛會讓人皮膚奇癢無比。毛柿的木材質地堅硬，放於水中會沉到水底，是名貴的黑檀木之一，也是台灣闊葉樹一級木，104年依森林法公告為12種貴重木樹種之一，其餘11種為台灣扁柏、紅檜、台灣肖楠、台灣杉、巒大杉、南洋紅豆杉、烏心石、櫸、台灣檫樹、黃連木、牛樟等樹種。

毛柿與島人生活

　　回想民國六、七十年代，每次到墾丁旅遊或出差，一定會去逛一下紀念品店，看看貨真價實的烏木製品，順便收藏備用：手杖、木劍、文鎮、飯匙、筷子、圖章木等，都是實用又有紀念價值的日常用品，現在恐怕很難買到真正的烏木製品了。

　　我的阿美族朋友告訴我：「如果你看見某家的院子裡種有檳榔、麵包樹、黃藤和毛柿，這家肯定是阿美族！我們阿美族會用毛柿果實祭拜，也用來孝敬長輩。毛柿也是『家』的象徵，族人有女兒結婚時，都會送一棵毛柿表示家的傳承。還有發亮的烏木可做頭目的權杖。」

　　鄭漢文在〈民族植物隨筆〉中記錄了各族群與毛柿的關係。例如，蘭嶼的達悟人會將毛柿種在私有林地及水芋田的護岸，他們使用毛柿的經驗相當豐富，從住屋的梁柱、曬魚架、拼板舟的暫時性木釘、打小米的杵、佩刀的鞘等都會使用毛柿木材。又龜山島為毛柿天然分布的北限，原先住在島上的居民移居台灣本島後，第一次返鄉上岸的第一件大事，居然就是去祭拜庇佑他們的神木──「毛柿公」；毛柿在龜山島居民心目中的地位可見一斑。

毛柿的親密弟兄

　　在恆春半島上毛柿還有兩個親密弟兄值得介紹：它們是象牙柿和楓港柿。

　　象牙柿（Diospyros ferra（Willd.）Bakh.f.）在台灣僅分布於恆春半島及蘭嶼海岸；就全世界的分布而言，則從西非到印度、緬甸、泰國、越南、馬來西亞、澳洲、琉球都有分布。為常綠小喬木，枝椏多，生長緩慢；葉互生，厚革質，長2～3公分，倒卵形，先端鈍而略凹。雌雄異株。花萼花冠皆鐘形，與毛柿不同的是象牙柿的萼、冠皆3裂；漿果橢圓形，徑約1公分，果熟時由黃變橙轉紅，最後變成紫黑色，非常賞心悅目。它的心材深黑色，質密而重，也是黑檀木之一，過去用作手杖和裝飾品。傳說恆春地區原始林中，偶有埋於地下的象牙柿被發掘，這些埋木，質更堅，色更黑，是珍貴的裝飾用材。今年暑假拜訪友人位於淡水新市鎮的華廈，晨起發現社區庭院的植栽使用很多原生植物，大氣莊嚴又有親切感，其中包含許多象牙柿，樹型葉形都好看，而且還結了黃、橙、紅、紫各色果實。讓散步其中的人滿心歡喜！

　　楓港柿（Diospyros vaccinioides Lindly）原產於恆春半島楓港溪海拔200公尺左右地區。在本省數量稀少，但廣東、菲律賓也有分布。為常綠灌木或小喬木，株高2～4公尺。小枝具細柔毛，冠幅1～2公尺。其心材黑色間雜白色條紋，也是黑檀木之一。葉互生，葉面亮綠，全緣，橢圓形或長卵形，長約1.2～2公分，寬0.6～1.5公分，因葉形似越橘（Vaccinum）而得其種小名；新生嫩葉褐紅色，有光澤。花雌雄異株，花細小，腋生單出，幾無梗，花冠淡黃色4～5瓣，花期4～5月。漿果橢圓形，長約1公分，萼宿存，熟果紫黑色，果期6～7月。因為花小果也小，俗稱小果柿。因葉形葉色和樹姿都姣好耐看，播種繁殖也容易，近來成為熱門的園景植物和盆栽。

　　感恩我生在寶島台灣，得以和這些珍貴樹種生活在一起，更感恩各地的鄉親近年來都積極地復育種植這些原生樹種，讓台灣更美麗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