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禪門探微









香嚴智閑禪師

文╱編輯部  圖╱傳塔

  香嚴智閑禪師,唐代僧,青州人,初依百丈懷海禪師出家,後參溈山靈祐禪師,與仰山慧寂禪師同為溈山禪師得法弟子。後住鄧州香嚴山(今河南省淅川縣香嚴寺),法筵大開,住眾千人有餘。師生性嚴謹,語言簡潔,有偈頌二百餘首盛行於世。

擊竹忘機 卓錐也無

  香嚴禪師在百丈禪師座下時,聰敏強記,然而未能契悟。百丈禪師圓寂後,往參溈山禪師。溈山禪師問:「我聞汝在百丈先師處,問一答十,問十答百。此是汝聰明靈利,意解識想,生死根本。父母未生時,試道一句看。」香嚴禪師頓時茫然無措,不知如何應答。回寮後,將平日所讀之經典文字從頭翻閱,欲找出應答之句,卻不能得,而感慨嘆言:「畫餅不可充飢。」此後屢次請溈山禪師說破答案,溈山禪師只言:「我若說似汝,汝已後罵我去。我說的是我的,終不干汝事。」香嚴禪師心灰意冷之下,將平日所讀之文字燒盡,並言:「此生不學佛法也,且作個長行粥飯僧,免役心神。」便泣辭溈山禪師,遊方行腳,途中行經南陽,見到慧忠國師的遺跡,便在此住下。

  一日除草時,香嚴禪師順手拋出一塊瓦礫,敲擊到旁邊的竹子,發出清脆的響聲,頓時徹悟,便沐浴焚香,遙禮溈山,讚歎道:「和尚大慈,恩逾父母。當時若為我說破,何有今日之事?」並述一偈表開悟心境:「一擊忘所知,更不假修持。動容揚古路,不墮悄然機。處處無蹤跡,聲色外威儀。諸方達道者,咸言上上機。」

  溈山禪師聽聞此事,便向仰山禪師說:「此子徹也。」仰山卻言:「此是心機意識,著述得成。待某甲親自勘過。」便尋至香嚴禪師住處,問道:「和尚讚歎師弟發明大事,你試說看。」香嚴禪師便呈開悟偈頌。仰山禪師言:「此是夙習記持而成,若有正悟,別更說看。」香嚴禪師作偈答言:「去年貧未是貧,今年貧始是貧。去年貧,猶有卓錐之地;今年貧,錐也無。」仰山禪師繼續追問:「如來禪許師弟會,祖師禪未夢見在。」香嚴禪師便答:「我有一機,瞬目視伊。若人不會,別喚沙彌。」仰山禪師歸返後,向溈山禪師回報:「且喜閑師弟會祖師禪也。」

師資唱和 香嚴境閑

  溈山禪師座下,師徒之間父慈子孝,禪機唱和,往往傳為千古公案。香嚴禪師後住香嚴山弘化,仍與溈山禪師多有往來。

  有一次香嚴禪師與仰山禪師共同侍立,溈山禪師言:「過去現在未來,佛佛道同,人人得個解脫路。」仰山禪師問:「如何是人人解脫路?」溈山禪師回顧香嚴禪師言:「寂子借問,何不答伊?」香嚴禪師答:「若道過去未來現在,某甲卻有個祇對處。」溈山禪師問:「子作麼生祇對?」香嚴禪師便道珍重、向外走出。溈山禪師問仰山禪師:「智閑恁麼祇對,還契寂子也無?」仰山禪師答:「不契。」溈山禪師問:「子又作麼生?」仰山禪師亦道珍重、向外走出。溈山禪師呵呵大笑言:「如水乳合。」

  香嚴禪師開堂說法之日,溈山禪師令人送書信及拄杖。香嚴禪師接下後便言:「蒼天!蒼天!」有僧人問:「和尚為甚如此?」師言:「只為冬行春令。」上堂說法時開示大眾:「道由悟達,不在語言。況是密密堂堂,曾無間隔。不勞心意,暫借回光,日用全功,迷徒自背。」

  後有僧人前來參學,香嚴禪師問:「什麼處來?」僧答:「溈山來。」師問:「和尚近日有何言句?」僧答:「人問如何是西來意,和尚豎起拂子。」香嚴禪師聽了便問:「彼中兄弟作麼會和尚意旨?」僧答:「彼中商量道,即色明心,附物顯理。」香嚴禪師言:「會即便會,不會著什麼死急。」僧便問:「師意如何?」香嚴禪師便舉起拂子。

  師一日上堂說法,勘驗大眾:「若論此事,如人上樹,口銜樹枝,腳不踏枝,手不攀枝,樹下忽有人問,如何是祖師西來意?不對他,又違他所問。若對他,又喪身失命。當恁麼時作麼生即得?」當時有虎頭招上座,從眾中出,答言:「樹上即不問,未上樹時請和尚道。」師乃呵呵大笑。

  有僧請問:「如何是香嚴境?」師答:「華木不滋。」問:「如何是正命食?」師以手撮而示之。問:「如何是無表戒?」師言:「待闍黎作俗即說。」問:「如何是聲色外相見一句?」師言:「如某甲未住香嚴時,且道在什麼處?」僧言:「恁麼則亦不敢道有所在。」師言:「如幻人心心所法。」問:「如何是直截根源佛所印?」師拋下拄杖,散手而去。問:「如何是佛法大意?」師答:「今年霜降早,蕎麥總不收。」問:「如何是西來意?」師以手作拳,收入懷中,再展開作給與狀。僧人見了便跪下,伸出雙手作出接受的樣子。師問:「是什麼?」僧無以應答,再請問師:「離四句,絕百非,請和尚道。」師曰:「獵師前不得說本師戒。」

  師於唐昭宗光化元年示寂,諡為襲燈大師。傳世偈頌〈最後語〉言:「有一語,全規矩,休思惟,不自許。路逢達道人,揚眉省來處。蹋不著,多疑慮,卻思看,帶伴侶。一生參學事無成,殷勤抱得旃檀樹。」


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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