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植物采風集







無憂花開迎佛誕

文/普蓮寺護法會會長、前東華大學生態與環境教育研究所教授 張惠珠


   有三種樹堪稱為佛教的聖樹:一是無憂樹(Saraca indica),太子佛在該樹下誕生,所以無憂樹又稱為佛誕樹;二是菩提樹(Ficus religiosa),出家的悉達多太子在該樹下悟道成無上正等正覺,菩提樹(覺樹)也因此得名;三是娑羅樹(Shorea robusta),佛陀最後在拘尸那羅兩兩成雙的娑羅樹間入涅槃,所以娑羅樹是涅槃樹。

  這三種聖樹,都是印度的原生樹種。在台灣,菩提樹這種桑科榕屬植物,大家都不陌生,因為早年即引進栽培、繁殖,庭園、道路處處可見。娑羅樹,則是熱帶雨林中的龍腦香科植物,台灣不產,也未引進栽培。無憂樹是豆科植物,原產於印度,台北植物園早在日據時代1903、1909年即引進,目前生長良好,年年開花,只是其他地方並不多見。近年來台灣引進了另一種無憂樹──中國無憂樹,生長適應更好。究竟,無憂樹是怎樣的樹呢?

印度無憂樹的產地和用途

印度拘尸那羅大涅槃寺門口種了兩株娑羅樹。
印度菩提伽耶的菩提樹。
  古時印度習俗,婦女懷孕臨盆之際須回娘家生產。三千年前,印度迦毘羅衛國淨飯王之妻摩耶夫人懷孕將滿十月,正與宮女們返回天臂城的娘家待產。據《過去現在因果經》記載:「(摩耶)夫人與諸官屬并及婇女,前後導從,往藍毘尼園……夫人見彼園中,有一大樹,名曰無憂,花色香鮮,枝葉分布,極為茂盛;即舉右手,欲牽摘之;菩薩漸漸從右脅出。……當爾之時,所感瑞應,三十有四……」藍毘尼園位今尼泊爾境內,臨印度北方省的邊界;該無憂樹,就是印度無憂樹。

  印度無憂樹是豆科(Fabaceae或Leguminosae),蘇木亞科(Caesalpinioideae);或說是豆目(Fabales)蘇木科(Caesalpiniaceae)無憂樹屬(Saraca),學名Saraca asoca (Roxb.) Wilde,其種名"asoca"即是「無憂」之意。

  無憂樹屬主要生長在熱帶雨林中濕潤且排水良好的環境,共同的特徵是:常綠小喬木、偶數羽狀複葉。最特別的是,幼嫩的羽狀複葉彷彿摺疊有致的帶狀流蘇,從樹枝上懸垂而下,富於色彩又有絲樣光澤,即使不在花季,也總是吸睛,讓人驚豔!當年摩耶夫人所見低垂的柔軟枝枒,應該就是無憂樹的嫩葉。

  無憂樹的花色,通常是亮麗的橘黃或橘紅,長在樹幹或枝條上,繖房狀的圓錐花序,就像一簇簇的花團。花朵沒有花瓣,我們見到的鮮豔「花朵」,其實是花萼片癒合而成的萼筒,萼筒先端4裂似花瓣,雄蕊4~9枚,花絲細長伸出筒外。果實是大而扁平的莢果。

  印度無憂樹學名的異名為Saraca indica Baker,譯為印度無憂樹,也是實至名歸。主要產地是印度、斯里蘭卡和馬來西亞,生長在海拔700米以下的森林裡。它是該屬中最負盛名的,也是最常被應用和研究者。

  自古以來,印度無憂樹就與當地信仰和廟宇藝術密切關聯,也是民間常用藥物,廣泛地用於婦科的保健和疾病的治療。

  在整個印度次大陸,尤其在印度和斯里蘭卡,印度無憂樹被視為聖樹。當地的佛教和印度教寺廟大門上,經常可以看到一個制式的雕像,似乎成為印度藝術的一個元素──一位女神左腳在無憂樹幹上,右手攀著無憂樹枝。有些學者認為樹下的少女就是掌管生育的女神,因此當地的已婚婦女為了懷孕生子,也會吃下無憂花;為了生下健康無憂的孩子,會去觸摸樹幹;心情不好的人到樹下走走,也可以變得開心。

  無憂樹除了花可食,根、莖、葉、種子都可入藥。樹皮用得最多,主要用於滋養子宮、治療經血過多、子宮肌瘤,甚至子宮癌等病症。乾根煎藥,用以治療器官麻痺、半身不遂,也用於治療皮膚外傷和骨折;用根製成的藥膏,還用來治療雀斑、皮膚感染等,對濕疹、牛皮癬也有療效。種子抽取物也被證實具抗黴菌功能。
中國無憂樹初展的嫩葉是紫色的。

  2009年印度的《化學與藥學研究期刊》報導,印度無憂樹含有苷類(glycoside)、類黃酮(flavonoid)、單寧(Tannin)、皂素(Saponin)等化合物,常用於促進子宮收縮、抗菌、抗著床、抗雌激素活性等用途,並有抗腫瘤的效果。

中國無憂樹的產地和用途

  在中國雲南西雙版納的傣族,篤信南傳上座部佛教,每個村寨必有佛寺,而無憂樹則是寺中必種的聖樹,眾人也都認它為佛誕樹,不過這裡的無憂樹並不是原產於印度,而是西雙版納道道地地原生的「雲南無憂樹」,也就是「中國無憂樹」。當地求子心切的婦女,也會在自家院中種植,藥用的方式也與印度無憂樹相同。


中國無憂樹的花。
  中國無憂樹學名Saraca dives Pierre,異名為Saraca chinensis Merrill & Chen,種名"chinensis"就表明產於中國,原產地在中國雲南、廣東、廣西,以及越南、寮國。多生長於海拔200~1000米處河谷地的溪邊,比印度無憂樹耐寒。花季時,火紅的花簇綻放在樹冠上,猶如火焰,因此在雲南地區又稱之為火焰花。

兩種無憂樹的比較

無憂樹的根、莖、葉、種子都可入藥,樹皮是最常被使用的。
  中國無憂樹與印度無憂樹比起來,個兒較高,葉子較大,花也稍大。

  時序漸進,驚蟄、春分、清明……,春來了,天暖了,日漸長了,氣清景明、萬物皆顯,中台禪寺庭園裡的中國無憂樹,也悄悄地、繼而熱鬧地開啟滿樹的無憂花了。紅紅的無憂花掛滿枝頭,彷彿正在迎接即將到來的佛誕日──浴佛節。

  無憂樹除了花、葉皆美,堪供欣賞外,其樹皮、根、葉、花、種子,自古以來即是當地重要的民間用藥,不僅是婦科良藥,並有抗菌、抗癌之效,還可預防及治療憂鬱症。也許因為如此,野生的無憂樹如今已不多見,目前印度無憂樹已名列「國際自然保育聯盟瀕危物種紅色名錄」(IUCN Red Data List)內,被評定為易危(Vulnerable)物種,應予以保護。所幸在當年佛陀遊化的園林裡,從藍毘尼園、鹿野苑、竹林精舍、祇樹給孤獨園到大涅槃寺,都種了許多的印度無憂樹。尤其,藍毘尼園步道兩側,更種了成行的無憂樹。1997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(UNESCO)將藍毘尼園指定為世界文化遺產,可說是佛教之光!感恩佛陀為人類留下許多有形與無形的珍貴遺產,願人們在欣賞無憂樹與浴佛的同時,莫忘初心,一起珍惜難得的人身!
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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