誰是我?我是誰?


文/星真法師

  《法華經・方便品》曰︰「諸佛世尊唯以一大事因緣故,出現於世。」三千多年前,娑婆教主釋迦牟尼佛,於菩提樹下成正覺,並於四十九年間,轉無上法輪,說三乘頓漸之教,立法幢於處處,目的乃為令眾生開、示、悟、入佛知見。及至現代,開山祖師惟覺安公老和尚,不辭千辛萬苦創建中台世界,復興禪門道風,使禪宗心法廣傳世界、落地生根,目的無他,亦是為令眾生開、示、悟、入佛知見。

  禪七時,起七茶會上,主七大和尚必問︰「喝茶的人是誰?誰在喝茶?」一般人連想都不想,馬上就回答︰「當然是我,這有什麼好疑慮?」然而,若更進一步思索,真的有一個「我」存在嗎?就會發現這其中有許多問題:如果身體是我,為何死時色身雖然存在,卻不能喝茶?若心是自己,一天到晚不知有多少念頭,究竟哪一念心才是真實的自己?

  《圓覺經》告訴我們︰「一切諸眾生,身心皆如幻。身相屬四大,心性歸六塵。四大體各離,誰為和合者?」我們的色身由地、水、火、風所組成,從小到大、從大到老,剎那變化,相似相續,全無實性;而心中念念遷流,生、住、異、滅,如浮雲般來來去去,云何為實我?原來,我們自以為是、最不肯質疑、甚至從未懷疑過的這個「我」,根本就是虛妄的,然而我們對於此理卻最不懂得,始終執著有「我」,這就是眾生的根本顛倒──「我執」。

  《六祖壇經》曰︰「有我罪即生,亡功福無比。」眾生妄執四大五蘊假合之身心為真實的自己,迷失自性,故起我貪、我瞋、我癡、我愛,造一切生死業,而輪轉不已,受苦無量;流轉三界內,患得患失,最終只是黃粱一夢。然而,可貴的是,我們雖從無始以來迷惑顛倒,但真心在妄中,終究不因眾生久迷而動搖變滅。所謂「千年暗室,一燈即破」,若能轉迷成悟,契悟「喝茶的人是誰」,便能在無明黑暗中,找到一條光明的菩提大道。

  臨濟禪師曰︰「赤肉團上有一無位真人,常從汝等諸人面門出入。」這「無位真人」,乃一切眾生六根中之覺性,也就是能知能覺的這念心。這念心清淨本然、不生不滅、周遍法界,宇宙萬法,及一切因果事相,無不依心而建立。然而,吾人這念心,其體如同虛空,無形無相,即便遍尋一切處,亦絕對找不到這念心。既然如此,如何證明眾生本有?波羅提尊者云︰「在眼曰見,在耳曰聞,在鼻辨香,在口談論,在手執捉,在足運奔。」原來,一切眾生的見、聞、覺、知,都離不開這念心,在喝茶的當下,即是本性的作用!

  《六祖壇經》曰︰「但見本源清淨,覺體圓明,即名見性成佛,亦名如來知見。」由此可知開佛知見、契悟本心對修行的關鍵性。若不了解「依性起修,全修在性」,儘管終身不出禪堂,亦只如磨磚而欲成鏡,最後還是無法成道。相反,若能深信見聞覺知即是佛性之用,所謂「行亦禪,坐亦禪,語默動靜體安然」,無處不是心的妙用,何須向外別求?只要堅住正念,隨順覺性,時時保持當前這一念心,不落兩邊,沒有妄想、昏沉、無聊、無記,始終清楚明白,處處作主,當下就是禪心。

  開山祖師每講完一番開示,最後一句常會以洪亮的音聲提示大眾:「狂心頓歇,歇即菩提!」心性本具,人皆可頓;不起凡夫染污心,即是無上菩提道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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