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方同聚會

文/普得精舍學員-張傳韻居士

 

  十方同聚會,箇箇學無為。此是選佛場,心空及第歸。

  因為一陣輕風,翻飛起行者袈裟的衣襬,剎那和清淨的心相應了,所以覺得恁是好看,所以一次又一次,去追尋那風中的身影,那清淨恬靜的禪七生活……,不是為了選佛,只是放自己一個假,一個解脫的假期。  

  心空、無為,須按捺住期待,山一重又水一重,終究會回到最初的感動,重逢最純真的面目。這一次,帶著又一些些的甦醒,沈浸法宴的宿醉猶在,從大夢中走下山,老和尚最後一刻的慈悲加被、信心醍醐,綿綿密密的舒展在六根,離家了,落第了,人人猶微笑著,因為生命的七纏纏綿綿於每一個當下,只待因緣果熟,身心脫落、打破的剎那。

  
觀息

  愈來愈細微的出入之間,呼息剎那剎那生滅著,每一個毛孔、五臟六腑每一個細胞都在張闔著,地水火風的運轉生生不息,色身變幻無常,卻和合,與外界交融卻又獨立,所有看似獨立的個體也都在剎那剎那變化著,和合為一,「如來說一合相,即非一合相,是名一合相」,能觀的心,在六根,卻不隨六根生滅,所觀之境無我相、無人相、無眾生相、無壽者相,卻又牽一髮而動全身,不信,你大叫一聲看看……。於是,六根愈加警覺收攝,默默地由觀息至觀照心念──莫惱世間諸有情,一念護法的心,也讓自己從謹守的清淨緊繃中釋放出來,從人我的分別中釋放出來,原來打七、護七無二。「大捨防非忍無倦,一心方便正慧力」,甘露法雨飄過腦際,微微的清涼,滋潤了人我是非焦躁的涸土。


夢七

  禪七中的夢境特別清楚,直指最幽微的瘡口。癡愛變幻著各種情態,從第八意識竄出,嘲弄著從禪凳鬆懈下來、見床便貪眠的這廝,直至心水漸漸平靜下來。之後有這麼一個清楚的夢境小參,夢中我正近距離微觀一個以慢動作被挖起的巨大魚眼,腥臊、痛楚屏息猶難以忍受……。隔天上坐時,才閉眼便回想起小時候愛吃魚眼,大人說可以「顧目睭」,所以每次魚一上桌,立刻被一隻小手倏忽奪去雙眼。這時的自己會跟著那魚一起疼,卻改變不了曾經的殘忍,尤其,自己正飽受視網膜剝離失明的威脅;是的,那愛吃魚眼的小女孩不但沒有超優的眼睛,而且視力與日漸損。貪愛讓我們不斷的以飲食、睡眠宦養色身,是福是禍,果報還自受呵。  

  又一個夢,視網膜真的剝離了。我請一位高中同學和一位同事救我,可是他們都拂袖而去,僅存的一點兒覺性,讓我的驚惶悲痛只是低吟地醒來。奇怪,夢中為何會出現兩個時空不相干的人?我為何會向他們求救?這個謎直到解七以後,向人說起,才發覺這兩人的特色有正面的觀點,他們都敢於為人所不為,勇於追求自己的目標。而自己在追求「光明」的路上,或許正缺乏了這股勇猛和行動力,所以潛意識發出了夢的警訊,告訴自己要更勇敢的去追尋生命的光明,不能靠別人呢,因為除了自己,誰都幫不上忙。


小參

  曾經在禪七中,一早踏出寮房,發現眼前朝陽下僧眾灑水的情景,跟昨日一模一樣,剎那的似曾相似恍如墜入時光隧道,而自己正走向水月道場的禪堂,跟著搬演夢中佛事……。這次禪七開示中,見滌法師也提到莊周夢蝶與肚臍眼蜘蛛等夢境公案,聽時興味盎然。小參時,一位師兄啟問「石頭」公案的意思,見滌師再度以夢的觀點開示,未悟時就好比霧裡看花、大夢未醒,夢中師父說了什麼,你以為就是真實的答案麼!這就是悟時法法頭頭皆是道,迷時就把肚臍眼當蜘蛛、欲除之而後快,執著什麼都是置自己於險境吧。  

  又一位師兄提到清涼的境界,法師開示,所謂的放下,就是不管好壞皆不執著。連日來坐得安安穩穩,而起了絲絲無聊無法用上功的自己,被這一記棒喝敲個正著──雖是逃了妄想紛飛與腿痛的苦境,卻又求了個安隱舒適之境以安心,難怪耽溺無記無聊。    

  下山後,站在同參道友把我放下的十字街頭,夜幕低垂,空氣是那麼混濁,又回到五濁惡世?驀然響起法師一句:「是什麼?」急忙檢視搜索時,又一句:「闍梨,回頭轉腦做什麼?」拂來,端視自心漾起微笑,煩惱即菩提,飢來食、睏來眠,穿衣吃飯皆是妙用,打七,又何嘗結束呢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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